与蜡梅为邻

2023-01-29 08:48

郑板桥在《寒梅图》题诗中说:“寒家岁末无多事,插枝梅花便过年。”剪下一枝梅花,插在古朴的梅瓶里,几乎是春节必不可少的清供。我眼前此时也浮现出一个画面:一间茅屋,一个老者手捧一个瓦罐,内插梅花一枝,正要放到案上。

而我房前恰好也有几株蜡梅树,好多年了,从我搬来的时候就有,据说是我的邻居——一对白发老夫妻栽的。老夫妻退休前是大学老师,业余喜欢养花栽树,特别是楼前的这几株蜡梅,格外惹人喜爱。

蜡梅树平素默默无闻,如果不开花,许多人并不识得它是什么树。可是,每到“年”快来临的时候,这几株蜡梅总会在不经意间,突然绽放,千朵万朵的花儿挂满枝条。就像汪曾祺在《蜡梅花》里所写的:“每个枝条上都是花,无一空枝。而且长得很密,一朵挨着一朵,挤成了一串。这样大的四棵大蜡梅,满树繁花,黄灿灿地吐向冬日的晴空,那样的热热闹闹,而又那样的安安静静,实在是一个不寻常的境界。”伴随满树繁花而来的,是千缕万缕的幽香。每当此时,经过的邻居,多会驻足,深吸一口香气,再抬眼细细打量一番盛装的蜡梅。

小区是老小区,绿化极好。各种花树,果树,精彩纷呈。蜡梅树在一众花树间,独领清雅。在它凌寒独放的时候,那么多的花儿给它让路,那么多的绿叶陪衬它。蜡梅花,无论粉色还是黄色,都是那么的淡雅,上了油似的,温润润的,泛着光泽,花香亦弥久,一直钻到人的心底最深处。

下雪的时候,雪花落在梅花上,梅花便有丝丝的坚定生出来,傲视严寒,不为风雪所动,不为喧嚷所扰,唯有暗香默默散发,浓郁幽远,仿佛在讲述着一段“梅花香自苦寒来”的故事。

蜡梅开了,一时间顿觉岁月倥偬,时光蹁跹。“年年岁岁花相似,岁岁年年人不同。”花开花谢,一年又一年。蜡梅树的虬枝上星星点点遍布着时光的痕迹。时光在不经意间流逝,种种喜悦和美好,如同暗香一般,被藏在飘过的风里、飞落的雪里,被藏在了人们的心中。纷纷扬扬的雪中,有人寻觅着大自然的诗意,轻嗅着蜡梅花的清香,在年终岁尾的感叹里,看花开花谢。

蜡梅花开的时候,会看到老夫妻站立花前,满头白发的他们和淡黄的蜡梅花相映成趣,让人感叹时光的旖旎,岁月的静好。有过往的邻居说,老夫妻这些年给小区捐赠了许多花树,还资助了十来个贫寒的大学生。听至此,便愈发感觉暗香浮动。

时光无形,因了这抹暗香而生动。只要身边一直有温暖的烟火,一直有悠远的暗香,便是最好的时光。我们要做的,就是守护时光的温柔。

快过年了,蜡梅依旧盛开着,那对老夫妻的笑容依旧如花一般灿烂,心灵也如暗香般美好。能与蜡梅为邻,真好。

□葛鑫

责任编辑:王旭伟

来源: 兰州晚报